《我與地壇》——絕望人生的平淡敘寫
風華正茂的年紀失去雙腿,成為殘廢;郁憤之時母親離世,深感愧怍;正值壯年又患上腎病,發展至尿毒癥。身體的殘疾,精神的壓力,成為一片片累積的雪花,如雪崩般壓榨著史鐵生的生存空間。擁有這樣的人生,是走向自毀,還是在悲痛欲絕中找尋希望,史鐵生用文學回答著,抗爭著,在歷盡千帆之后,又歸于平靜。《我與地壇》看似是作者與人文景物——地壇之間的對話,實則是對自我的詰問,是對人生意義的思考,更是對悲劇命運究竟如何生活的探求。
疾病忽然給忙碌的生活按下暫停鍵,“我”找不到工作,也找不到去路,萬般茫然之下,就搖著輪椅到地壇。那是一個可以逃避的世界,那是一個荒蕪但不衰敗的世界。“滿園都是草木競相生長弄出來的響動,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片刻不息”,園子人跡罕至,只有“我”留心著草木昆蟲的聲音,那是生命的律動,是“我”灰暗人生的無數不多的支持與安慰。草木昆蟲尚且都在為自己的未來活動著,努力著,“我”呢,“我”的身體殘疾,又害母親那么苦,難道之后在這么多年“我”都要如此生活嗎?“我”不可避免地想到死亡,想了不少年,才想明白:“一個人,出生了,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,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;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,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,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,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。”
剛剛經歷人生的大起大落,作者是如此的敏感,對于周圍的環境有著敏銳的洞察力,并且將外物與自我進行參照、對比。滿園的生命是如此蓬勃,而作者是如此落寞,對于生與死的遐想總是無法逃脫。既然生命注定是一場痛苦的修行,“我”為何出生?既然命運無法抗爭,“我”為何不選擇用死亡獲得永遠的解脫?作者在漫長的光陰中冥思苦想,也許在看著那只如一朵小霧穩穩停在半空中的蜂兒時頓悟,也許在露珠摔開萬道金光時察覺。生是一個已然存在的命題,無法反駁,思考出生是毫無意義的;死是一個必然降臨的節日,它一定會在將來的某一時刻發生,不必著急。作者以淡然的態度探索生死,將出生與死亡劃分至人類無法干預的領域,交給上帝,交給命運,這并不是作者的愚蠢與懦弱,而是悲觀中的樂觀,絕望中的平和,作者對于生活還是存在著一絲渴望的。作者思考著:“我”為何現在就執著于死亡呢,生命旅程還在繼續,再活活看吧,后面會殘酷到何種地步,還是會得到救贖。作為已經存在的生命事實,盡可能地去體驗,去感悟,病痛也好,無用也罷,去面對所有的命運,現在還不是死亡這個盛大的節日降臨的時候。生死無法把握,但生死之間的過程體驗可以選擇,“我”究竟該怎樣活著,是行尸走肉般無所事事,還是用盡氣力去抗爭,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。作者選擇了后者,而每當作者無法推開耳邊嘈雜的聲音,整理自己的心魄時,都選擇來地壇中走走,回憶自己如何戰勝絕望的陰霾,走出生死的悖論。
在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里,是母親給予“我”無條件的支持,可“我”對于母親卻是傷害大于體貼。“我”的不幸在母親那里是加倍的,母親不知“我”是否能夠找到希望與幸福,不知“我”是否會在地壇中傷害自己。“我”總是將自己的苦難放在第一位,倔強與羞澀使“我”躲避著母親。母親病逝的噩耗如一把利劍,深深刺入“我”的心胸。母親離開之后,作者才認識到過去的自己是多么自私,多么懦弱,無盡的痛悔卻于事無補。作者終究還是沒有和母親去北海看菊花,那次約定竟成為訣別。母親的離開對于作者是一個巨大的打擊,作者剛從
自毀的陰霾中稍稍走出,卻幾乎又要墮入絕望的深淵。但想起母親的祈愿與呵護,作者又從人生的絕境中生發出驚人的勇氣。之前的“我”如此作踐自己,作踐這個家庭,讓母親擔憂。因為母親太累了,所以她離開了“我”。“我”又怎么忍心還讓她擔憂呢?作者開始從孤僻的狹隘的自我中走出來,關注周圍的世界,和妹妹一起去看菊花,作者和妹妹在一塊,好好活。母親的離開并沒有再一次打倒作者,而是指引著作者與絕望人生對抗。
史鐵生的抒情散文富含著人生的哲理,是作者不屈靈魂的真實寫照。“且視他人疑目如盞盞鬼火,大膽地去走自己的夜路。”在悲風中起舞,在絕望中窺見人生的頌歌。
作者:韓悅 來源:多彩大學生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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