餛飩時節
每逢歸家,母親總喚我同包餛飩。面粉在她手中輾轉成團,光潔如玉。我立在一旁,不免想起少時偷拈生面捏作玩物的舊事。
父親調餡最是拿手。三肥七瘦的豬肉綴以翠綠蔥花,香油一點,香氣便漫開了。我學他攪拌,卻總不得法。父親笑道:“要剛柔相濟,如待人一般。”我默然,生活之事,何不如此?
包餛飩時,母親的個個正襟危坐,我的卻東倒西歪。母親不惱,反夸我包的“有性情”。她指間翻飛,又一只元寶成形,我還在同手中的面皮糾纏。
煮餛飩的炊煙起來了,白胖的餛飩在滾水中浮沉。母親說:“浮起來便是熟了,人也要經歷浮沉才成熟。”我聞之莞爾。
餛飩上桌,薄皮透出粉餡,湯面飄著翠綠蔥花。嘗一口,忽然明白:父母包進去的不只是餡料,更是半生閱歷與呵護;我學到的不僅是手藝,更是家中世代相傳的溫情。
所謂家味,不必珍饈美饌,只要摻了真心實意,再簡單的食物也能成為最深的念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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